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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乐写写画画

[盾铁]坦白

“我本该告诉你的,可现在不行了…”

他仿佛无法自抑般地叫喊着,哽咽着,但那份下意识的自控并没有被完全抛弃,尽管他清楚没有人能听到屋内的声音。这只是太多的战争和失败,太多的痛苦,还有太多的谋划带给他的克制的习惯,尽管这么做很折磨人,但在这一刻仿佛没有什么不在令他感到受折磨。他的双手死死抓着头盔,手指因为用力而发青变形;他紧咬着牙齿,好缓解脑袋里突如其来的钝痛和对自己的厌恶情绪。他发出压抑着悲恸的沙哑的哭声,再也没法忍住的泪水从他僵硬的脸上流下,落在头盔上,把上面的倒影弄得一塌糊涂,那泛着冰冷生硬的光泽的钢铁仿佛变成了什么易碎的东西。他哭着,为发生了的这些混乱和灾难,为他已超过了承受的极限却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为眼下等待他处理的这堆烂摊子而他是如此的疲惫;为他不得不做的那些绝对会深深伤害一些人并从各种意义上毁掉他自己的事;为他是个该死的见鬼的未来学家,预见了所有事却无能为力,为他竭尽所能却依旧搞砸了一切。

他甚至放任自己为失去的一些东西而哭泣。是的,他承认,他的确在乎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如此的美好和珍贵,他又是这样的在乎他们,重视他们。这是他坦白的时刻,他对那人坦白,也对自己坦白。而这很有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等他站起身,从那人身边走开,离开这间屋子,他会重新穿上铠甲,戴好头盔,必要的话再也不脱下来,而他有理由预计到这一点会实现。谎言将与这件冰冷的铁壳相得益彰,真心实意的表露会变得十分奢侈,而他一直以来该死的做得足够好,无可置疑他会一如既往地胜任。眼下,他任由自己为现状感到绝望,因为那人不是,也永远不会受他的领导或者支配。事实上,呆在这里,在那人身边,他感觉踏实而有信心,尽管只是种安慰的错觉,如今那些他小心谨慎的、象征着关系僵化与紧张对峙的距离已毫无意义,而无论怎样靠近那冰冷的身体都不会给他任何熟悉的温暖。所以他不必担心。

过来之前,他没做什么准备,没有修整,没有腹稿,仿佛就这么乱糟糟地一头撞了进来。然而那些话,他早已经在心里练习过无数次,甚至想好了每个人会有什么反应,而他又该如何回答或者继续解释。他总是做好了说的准备,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告诉任何人的机会。现在,他对那人说了出来。

他抬起头,泪水还在涌出,令人感激地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他想象着那人会怎么回复,但只感受到了大脑里的一阵晕眩,然后另一幅画面浮现出来。

“这值得吗?”那人咆哮着,一声枪响;倒下的身影和血迹在他的眼前晃动,“这值得吗,‘斯塔克指挥官大人’?”眼泪流尽了,使他看清了那个正无言地躺在不远处的士兵。他知道,他知道那人会说什么,太多的争执和不理解,太多的欺骗与隐瞒,太多的自食其果使他知道,那人一直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他,而他也一直只有一句话要说,是说给他自己的。

“告诉我啊?!”

这场战争没有谁战胜了谁。阴霾在所有人心中密布,无人取得光荣。他们也许都只是可悲的失败者。因为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受够了,他想要到此为止。然而,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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